那者從顏衿邊掠過,腳尖在面上如履平地,快得連顏衿都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模樣,然而她已經(jīng)無心去瞧,因為蓮冠者離去后沒多久,他奔來的那個方向,又跑來一個人。
四走了走也不見人影,顏衿想著荷塘里總該有負(fù)責(zé)清理枯荷的船夫蓮女,喚一喚,總該能借到一艘小船,順勢回到岸上。
意識伸手想要攔住,然而小顏淮卻驀地穿過自己的,直朝著那者離開的方向奔去,顏衿連忙回“哎”了一句,但并未來得及攔住兩人,只見顏淮已經(jīng)沖到那者面前,一伸手便將懷里的嬰孩抱了回來。
那是一個年紀(jì)尚小的孩童,錦衣朱帶,束著的發(fā),顏衿一便認(rèn),這孩童是小時候的顏淮,只是自己能夠記事時,顏淮已經(jīng)比前這樣要稍微一些。
可那也僅僅沒過小,有些冰涼,卻并不會凍得雙僵。
在中站了許久,顏衿這才如夢初醒,茫然地瞧了瞧周圍,遲鈍地意識到,既然回到了臨湖,那自己也該回家去了。
可即使再如何壓抑,再如何迫著自己,當(dāng)又見到顏父,見到他那般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時,顏衿這么久的故作還是輕易得一擊既碎。
很少,或者說即使獨自一人時,顏衿也很少主動去想起父親,她害怕自己要是一直想著爹爹,就會一直都是個長不大的孩,自己為家中長女,也該是為母親為弟妹擔(dān)起一些責(zé)任來了。
可想了這么多,念叨著這么多,到最后顏衿心里只記得一件事――她想爹爹了,很想很想。
即使被攔住了動作,顏衿還是奮力朝著顏父的方向艱難跋涉,這一刻她仿佛還是小時候的自己,在蓮塘里玩夠了,一邊喊著爹爹一邊朝著岸邊跑來,好將采來的蓮帶給母親和哥哥嘗嘗鮮。
手掌微曲掩在唇側(cè),還未等顏衿聲,就聽見后忽然傳來一陣喧鬧,于是她意識回看去,迎面便瞧見一位蓮冠皓首的者,輕紗覆,懷里抱著一名嬰孩朝著這邊奔來。
那時的顏衿自然什么都記不得,許是聽了顏淮的話,如今“添油加醋”地“重現(xiàn)”了這件事。
者見自己懷里嬰孩被抱走,停了腳步,并未打算將其奪回,而是看著面前的小顏淮,輕嘆了一聲,整個人便如輕煙般散去,與此同時,小顏淮與他抱著的嬰孩被風(fēng)輕輕一,也立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周圍的面漣漪,風(fēng)有些微涼。
可周圍除了殘荷枯葉便沒了其他東西,莫說回家,連岸邊都瞧不見。
顏衿僵地緩緩回過去,不遠(yuǎn)站著一個人,若是以往顏衿見了,只會覺得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可現(xiàn)如今再一次看到對方,顏衿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確信,這并非又是一場幻夢。
“爹爹、爹爹――”
顏衿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,呆愣了許久,慢慢想起來這大概是顏淮之前說過,自己滿月時曾被一個士當(dāng)著眾人的面抱走的事。
可這件事里,卻似乎少了一個人。
就在這時,顏衿后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,她整個人的陡然緊繃,心竟開始莫名慌亂起來,那腳步聲在自己不遠(yuǎn)停,并未再繼續(xù)前。
“爹爹……”顏衿輕聲喚著,心里酸脹得難以呼,這么多年,這么多年她一直將父親離世的悲傷掩在心中,即使面對顏淮時能夠適當(dāng)多展幾分,可顏父的事畢竟是家里所有人的傷痛,生怕引得親人悲傷,顏衿總是極少提起,即使聽到了,提起了,她也總是安人的那一個。
顏衿已經(jīng)忘了自己喊了多少次“爹爹”,她現(xiàn)在有無數(shù)的事想告訴他,想說顧宵已死,自己終于大仇得報;想說如今家中兄弟姊妹都好,母親也無恙;想說自己失憶落蒼州時的委屈;想說自己被顧見卿擄到山上后發(fā)生的種種事……她想說自己與顏淮這些年的糾纏,為父親他會如何看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