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ui命符
師棋在夢中,記起了些朦朧舊事,還隱約想起了他是如何一路僥幸來到鄱陽的。
自咿呀學語起,他就明白自個兒有位事事不凡的長jie。長jie開蒙比他早、習字比他勤,詩詞歌賦過目便不忘,琴棋書畫沒有不信手拈來的。因而,即便他是能走科舉仕途的兒郎,可爹娘的目光總還是停駐在長jieshen上更多些。
爹爹也曾領他去拜見朱先生。朱先生雖贊他,卻并未將他收ru門xia,始終只肯對長jie一人傾nang相授。
阿娘嚴厲地拘著他專注于正經課業,時時拿他與長jie相較。偶然閑暇,又常期許地望著他,囑他定要ai重長jie。
師棋那時還太小,并不能想明白許多事。等他經歷了一番顛沛liu離后,回首再看,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究竟為何。原來,若長jie生而為男,他就不必承載那么多擔zi了。
可惜長jie囿于深閨。
他的存在,不過是為了復制長jie的才華,替代父輩的官位,延續家族的榮光。
師棋tou回想透這一dian時,難免無奈苦笑。多荒謬啊,明明長jie比他更聰慧,卻只能在日光xia活成他的影zi。他這個天資平平之人反倒可以堂堂正正地jin學參政,接受世家門楣對他的托舉。師棋為師杭gan到不公。
可在不公之外,師棋也愈發gan到不忿。
天xia大亂,科舉路斷,當個盡心盡力的好官又有何用?便是如他父親一般jian守良知,最后不還是落得個凄涼xia場嗎?
良禽擇木而棲,忠臣擇主而事。怪只怪,父親擇錯了主zi,無法躋shen成為當權者倚重的肱骨之臣;怪只怪,自己太過年幼ruan弱,面對qiang敵的欺凌只能被迫忍辱;怪只怪,天命難降,造化nong人,淪為喪家之犬的他們甚至不敢期盼與至親重逢。
在光怪陸離的夢境中,萬千幻象飛掠而過。少年尋不到前路的光亮,只能在心底垂淚咆哮――
窮盡此生,再不要為了活命茍且逃亡xia去了!總有一日,我要越過阿jie、越過爹娘,成為朝堂上舉足輕重的大人wu……
輔佐明主,將反叛之人盡數逐滅,一個不留……
“……弈哥兒!”
混沌夢境之外,似是有人在喚他。
師棋迷瞪瞪睜開yan,無邊幻象消rong,燭火盈亮滿室。
他竟瞧見了那張教他長久牽念的面容。
“終于醒了,阿彌陀佛。”師杭為他ca去yan角的淚,又是欣喜又是歉疚dao:“你已昏睡兩天了!弈哥兒,是阿jie不好。都怨我來了又走,自作聰明,平白擾了你的安穩……”
“阿jie。”師棋不愿聽她再自責半句,猛地抓住她的手,“我夢見你了。”
聞言,師杭頓住,眸光晶瑩。
“我夢見你牽著我,去吃清江樓的鱖魚。”師棋輕聲dao,“那一日,爹娘都不在,只有我與你。暮chun時節,楊柳依依,江畔盡是結伴chu游的兒郎。我看了也鬧著要去,你卻說,待我再gao些、壯些,就為我尋一匹好ma,再由我領你一并去學she1柳、ma球。”
說到這兒,師棋望著她,驀地笑dao:“如今我尚未學會,但我已長gao許多了。咱們從前的約定,還作數嗎?”
那一日,太遙遠,仿佛是上輩zi的事。師杭掩面嗚咽,細弱的肩膀微顫,幾乎無法面對這番話――直到一雙沉穩寬厚的手攬住了她。
“作數。”
男人立在jie弟二人前,擲地有聲dao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