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之寂（完）Never  Again

        次年的冬天，女孩兒說自己很想去hua雪，求克里斯di安帶她去瑞士。她鮮少主動對他說話，更別提是這么簡單的要求。克里斯di安二話沒說，第二天就帶她去了圣莫里茨。

        千里冰封、萬里雪飄時節，阿爾卑斯山脈上xia銀裝素裹。玉山亙野，瓊林分dao，好一片風景如畫。傍晚時分，她chu了hua雪度假村，執意要去看落日。克里斯di安拗不過，又不想拂了她的興致，跟著她chu了門。

        圣莫里茨湖的北側有一chu1小丘，山林秀麗，人煙稀少，正是看落日的好去chu1。山間小徑蜿蜒曲折而上，逐漸陡峭，往山的一面是層層秀林，另一面是成直角墜落、幾乎毫無傾斜的山谷，深溝的峭bi直直墜ru圣莫里茨湖中。隆冬時節，小徑被積雪覆蓋，穿著雪靴都會打hua。克里斯di安緊緊握著她的手，小心翼翼走在她和山谷之間。

        爬到半山腰的時候，女孩兒chuan著氣停xia了腳步，謹慎地往山谷探chutou。冰封的圣莫里茨湖反she1著落日的余暉，一株大樹從山谷陡峭的石bi中橫chu，枯萎的樹椏在風中無聲地搖擺。

        克里斯di安把她拉回他shen邊，動作間，又立在了她與山谷之間，擋在她shen前，背對著她。

        絕佳的好時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緩緩從大衣kou袋里掏chu手，顫抖地伸向shen前男人的后背。只需往前一步，她如此憎恨的這個男人就會消失在山谷里，并且永遠消失在世間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猶豫了。她忽然發現，自己居然沒有勇氣邁chu那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籌劃考察了這么久，她竟然漏算了最重要的一dian：她跟克里斯di安和那些納粹軍官不一樣，她不是個殺人犯，她xia不去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沒法yan睜睜看著自己去剝奪另一個生命，即便這是個屠殺犯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殷紅的夕陽寸寸墜落，天se漸暗，地平線上輕薄的紅霧迷茫了她的視野。

        克里斯di安轉過shen，一手搭上她的手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寶寶，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說著，就要轉shen離開。

        錯過今天，xia次不知何時會再有機會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兒倏然邁chu一步，擋住了克里斯di安的去路。男人疑惑地看著她，蹙起了眉tou，顯然已經起疑。她合了合yan，血ye和心tiao如鼓聲般激dang在耳膜nei，雙tui蓄勢待發，渾shen肌肉緊繃，用盡全shen力量，就要向克里斯di安和他背后的山谷撲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就在這時，她看見了它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她的視角，本來是不應該看得到它的，因為它剛好懸掛在克里斯di安的touding上。但那支冰凌那么大，棱角折she1chu的光輝是那么璀璨奪目，即便落日的余暉幾乎散盡，即便周圍被一層薄霧籠罩，它也如鉑金一樣，格外閃亮耀yan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孩兒抬tou細看的剎那，冰凌松動，落了xia來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周無風，它剛剛好砸在了克里斯di安的衣領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猛然的寒厲冰冷讓男人一個踉蹌，手試圖抓向少女，但卻在驟起的寒風中堪堪hua過了少女的衣袖。雪徑的濕hua度又剛剛足以讓他站立不穩，以至于shenzi猛地向后栽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繞xia山崗時，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，薄霧退去，一輪滿月在東方暈散著銀光，照得天地一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小心翼翼朝冰面上裂chu的冰dong走去，山谷里的那棵大樹折斷，現在正橫在dong上，因為ti積較大，讓冰dong兩側的冰面受力均勻，故而沒有砸破冰面，但冰dong左右也已chu現了細微的裂痕。

        克里斯di安xia半shen浸在冰shui里，上半shen趴在冰面上，但他爬不chu來，因為后背正被那顆大樹的軀gan1死死壓著。樹椏依舊在風中無聲地戰栗，好似控訴者顫抖的手指，又像冤魂無聲的嘆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坑前蹲了xia來，掏chu手帕，細細為他ca凈唇角的鮮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笑。英俊的面頰縱然慘白，凌厲的五官依舊不減刀削斧刻般的鋒銳絲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知dao我早晚會死在你手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女孩兒將他垂散在yan前的一縷金發攏好，動作很輕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并不是我，Christian。而是你害死的那些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再覺得寒冷，于是在冰面上坐xia，把鉆戒摘xia來，隨手扔jin了冰窟窿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會陪你最后一程的。我可都沒能為我的阿列克謝zuo到這dian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克里斯di安低聲罵，“那個小雜種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沒屈尊回答他，兩個人有好一會兒沒說話。不知過了多久，就在她昏昏yu睡的時候，克里斯di安輕聲問了個問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……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想了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……善良，溫和，ti貼……不單是對我，而是對所有人。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——這是對他最蒼白無力的評價，卻也是最jing1準確切的評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克里斯di安沉默了半晌，再開kou，聲音低幽，語氣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ai他，只是因為他是個好人？這世界上那么多好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輕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或許，這世上的好人還太少了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沒有去算克里斯di安用了多久才完全停止心tiao。月上中空的時候，她從湖面上起shen，去了警局。幾個小時后，馮·曼施坦因家族繼承人在hua雪場墜崖shen亡的消息，將印滿